我叹了一声:“小郭留言说远行,若是他去找青龙,只怕一时回 不来。”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白素悠然:“那就由我来进行。” 我向她打了一躬:“若有娘子亲自出马,何愁大事不成。” 白素笑:“我也不会到德国去,只是请那里的朋友帮忙。” 我道:“我再去问牛顿。” 和牛顿通电话的结果,叫人有点啼笑皆非,原来牛顿所知的, 并不比我多,他对阿佳的来龙去脉,可以说是一无所知,但他的话, 却也有理。他说,谁会做那么杀风景的事,去追查一个美女的背 景,活色生香的人在你面前,还去理会那些资料干什么? 我道:“你曾说她是一家农学院的学生,是哪家农学院?” 牛顿道:“好像在科隆。” 白素在一旁道:“农学院是冷门学校,不难找。” 我道:“你难道没有在阿佳死后,探索她的过去,以追寻她的死 因?” 牛顿一时之间,没有立刻回答,我补充了一句:“如果不是你杀 人,你一定致力于寻找真凶,那么,也就一定会从调查她的背景着 手。” 牛顿的声音,听来很苦涩:“是,我调查过。” 我没有责问他为什么上次大家聚集在一起的时候,他不提到 这一点,我只是直接地问:“结果如何——说详细一点!” 牛顿又停了半晌,才道:“有必要么?” 我怒道:“当然有必要,你以为我那么有空,没有必要,我和你 通话干什么!” 牛顿又呆了片刻,在这当口,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,心中大是 疑惑。牛顿如此吞吞吐吐,显然是有难言之隐,这却又是为何? 正当我要催他说时,他已叹了一声:“调查的结果,不是很愉 快。” 他的声音之中,充满了哀伤,这使我对他的不满程度减少了若 干。 我只是道:“请照实说,因为可能极重要。” 牛顿再叹了一声:“她……虽然只有十九,可是生活……很 ……放浪,约克只不过是她在乡下时就认识的男友。她很滥交,甚 至在柏林和汉堡都……做过……妓女……她……她……” 牛顿把阿佳的过去,说来显得很困难。他说的话,也很令我感 到意外。 我自然可以了解牛顿的心情——自他邂逅阿佳起,阿佳一直 是他心目中的女神,他绝未想到过阿佳会是这样一个俏佳人,所 以,这一切是阿佳离奇死亡之后,他经过了调查才知道的。 可想而知,这对他的打击,是何等巨大,他心目中美的化身,爱 的对象,却原来是一个在风尘中打滚的妓女。这个打击,代表了他 幻想的毁灭,一切美好的想像,突然之间,都变得丑恶无比。 另一方面的打击,是他在金钱的损失——本来只要化三五百 马克就可以达到目的,可是他却付出了万倍以上,那种被欺骗的打 击,对一个本来就有自卑感的人来说,也就格外沉重。 难怪他不愿意说出来了。 我立即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,我立即间他:“这一切,是惨事发 生后你做了调查才知道的?” 牛顿道:“是。” 他停了片刻,又反问;“你为什么这样问y 不等我回答,他又道:“你是不是以为我先作了调查,恨她骗了 我,所以才杀了她?” 这正是我所想的,所以我道:“正是此意。” 牛顿笑了起来,他的笑声中,却充满了悲哀,他道:“你错了,如 果不是惨事发生,她永远是我心目中的女神,我绝不会去调查她以 前的生活。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,当然可以看得出我对她的一往 情深,她也不会向我透露她的过去,以免惹起我们的伤心,我们会 一直沉浸在快乐幸福之中。” 我再钉了一句:“若是你偶然知道了呢?” 牛顿的声音变得很疲倦:“我说过不会,那就是不会。事实上, 在知道了这些事之后,我懊丧得要死。” 我听出他不愿意多说,但突然之间,有了意外的发现,我自然 不会放过,我道:“懊丧还懊丧,你还是作了深入的调查,是不是?” 牛顿又不出声,我道:“一个女孩子会去做妓女,总有成千上万 的理由,但既然做了妓女,就必然处身于一个复杂无比的环境之中 ——这个环境之复杂,超乎正常人的想像之外,在这个环境之中, 什么事都会发生。阿佳的死,大有可能和她的这一段经历有极大 的关连,你必须告诉我。” 本来,知道了这段事实,我自己也可以进行调查,但是,毕竟时 间过去了三十年。别说三十年,就算只是三十天,也可以令得人事 全非,要调查,自然困难之至。就算当时牛顿的调查不全面,不彻 底,也比我现在再去做好得多。 牛顿发出了几下抽噎声,才道:“她初次当……妓女那年,只有 十四岁。” 牛顿说到这里,一口气噎住了出不了声。我也暗叹了一声,一 个在照片上看来,如此清纯美丽的少女,竟然是卖淫行业中的老 手。 牛顿又道:“她一直跟着一个皮条客,名字叫鲁鲁,是汉堡的淫 业大亨,手下有不少风华绝代的少女。我在得到的初步调查结果 之后,不敢相信,也不肯相信那是事实,所以我曾亲自去见过那个 外号‘花街之虎’的淫媒鲁鲁。” 他说到这里,又顿了一顿,才又道:“我和鲁鲁见面对话,我暗 中录了音,我放录音带给你听如何?” 我忙道:“好,但我要间当时的情形如何。” 牛顿道:“我包下了汉堡最豪华的酒店全层,包括了总统套房, 又雇了十个保缥,做足了神秘豪富的一切派头,放话出去,要找一 流的妓女,要汉堡有名的淫媒排队来见我,这样,才把花街之虎引 到了我面前。” 我冷冷地道:“有钱真好。” 牛顿道:“鲁鲁的派头也不少,他带来八个美女,什么人种都 有。我看了之后摇摇头,然后每人给了一笔钱,打发走了,鲁鲁瞪 着死鱼眼,望了我好半晌,才说话。” 接下来,便是牛顿放给我听,他和淫媒花街之虎之间的对话。 我先听到一个粗嘎的声音,先骂了三五句粗话,才道:“你想要 什么样的少女。他妈的,老老实实告诉你,我可请不动如今的玛莉 莲梦露!” 言下之意,是如今的梦露已大红大紫,他请不动了,要是早两 年,梦露还没有红,他一样可以请到。 牛顿说话了:“听说你手下有一个叫作‘小水仙’的,好像并不 在刚才的八个之内。” 鲁鲁一听,就哈哈大笑了起来,他又讲了一句粗话:“你果然识 货,小水仙,嗯,小水仙,那确然是人见人爱的美人儿……” 我听到这儿,问了一句:“这小水仙是——” 牛顿语带哭音:“那……那是阿佳当妓女的名字,我当时证实 了这一点,心如刀割。” 在录音带中,听到鲁鲁的声音:“人是出色的美人,可是价码也 特别高。” 可以听得出,牛顿的声音,紧张之至,甚至忍不住有点发颤: “你能把她召来吗?” 鲁鲁:“能,为什么不能。” 我心想,这回花街之虎只怕要变成花街之猫了,因为牛顿再也 清楚不过,阿佳已经惨死了,哪里还有什么小水仙,这淫媒当然是 准备另外找一个貌美的妓女来冒名顶替了。 果然正是如此,接下来的录音,断断续续,显然是牛顿在控制 着,有必要的时候才录。 听到的录音,内容大同小异,一共三次,都是鲁鲁先开口:“小 水仙来了!” 接着,便是一个女郎嗲声嗲气的的声音,和牛顿冷冷地道:“这 不是小水仙。” 鲁鲁打着:“哈哈”,“好,大老板不喜欢,换一个。” 一直到了第三次,鲁鲁有点忍不住了:“你是来找麻烦,还是找 姑娘的?” 牛顿沉声道:“我要见小水仙!” 鲁鲁又骂了几句,才道:“你认识她,为什么你那样肯定来的不 是她?” 牛顿道:“有人给我看过她的照片。” 鲁鲁道:“你他妈的把她的照片给我看看,是老的小水仙,还是 新的小水仙!” 牛顿问道:“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?” 牛顿问这一句话的同时,我也脱口便问:“他这样说是什么意 思?” 在一旁的白素,也立时秀眉紧蹩,显然她也觉得这一句话中, 大有蹊跷。 牛顿没有回答我,鲁鲁也没有回答牛顿,鲁鲁只是说道:“你把 照片给我看便行了。”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,想来是牛顿把照片给了鲁鲁。然后,是鲁 鲁的声音;“不错,这是小水仙。老实告诉你吧,不久之前她来向我 告诉,说是有一个瘟生,人是难看得不能再难看,钱也多得不能再 多,把她当成了淑女,她不再干妓女了。我是看着她出道的,自然 恭贺她一番,要她别忘了老朋友,她兴高采烈地走了,自此,我再也 没见到她。” 当时牛顿听到了这番话之后,心中的难过,可想而知,所以好 一会没有声音,只听得鲁鲁在问:“你怎么了?要不要找医生?” 牛顿挣扎着道:“不……用……不必……” 鲁鲁人并不笨,忽然道:“你就是她说的那个瘟生?” 牛顿气若游丝:“当然不是……要是……我何必来找她。” 牛顿的话,听来言之成理,鲁鲁感叹:“这女子,天生是做妓女 的种,人客一亲香泽之后,就对她念念不忘,多的是回头客。对了, 我这里还有她的一卷录影带,是她和三个水手大战三百回合的情 形,你要不要买?” 牛顿的声音,听来怪异之至:“要……要……要……” 在他连说了三声:“要”这后,好一会没有声音,才又听得牛顿 在电话中道:“完了。” 我忙道:“什么叫‘完了’,应该还有下文。” 牛顿道:“还有什么下文,我买了录音带……看了十分之一,我 就吐了血,那是……真的吐血……我已经证实了阿佳真的是…… 那样,可是我还是不愿意接受事实,从此,我的生活进入了自欺欺 人的幻境……是你迫着我……要我把这些说出来的。” 我道:“对不起,还要你回忆一下往事,那淫媒曾问你一句什么 的话:‘要老的小水仙,还是新的?’你没有追问他那是什么意思?” 牛顿:“我好像问了,但是他并没有回答。” 我怒道:“那么重要的话,你怎么不追问?” 牛顿提高了了声音:“那有什么重要?当时我心如刀割,准还 会留意这种事!” 我喝道:“你这糊涂虫,淫媒的话,分明了小水仙有两个——新 的和旧的!” 牛顿道:“那又怎样?天下间叫水仙或小水仙的妓女,没有 一万,也有八千,那是一个普通之极,引人逻思的女人名字。只有 阿佳,这名字才是独一无二的!” 我心中想,阿佳这个名字才普通得很,但是我也承认牛顿的说 法有理,像“小水仙”这类娇嗲的称呼,被妓女选用,是很普通的事。 本来,在老的小水仙和新的小水仙上,我像是捕捉到了什么, 可是若没有进一步的资料,仍然如同在水中捞月一样,什么也抓得 不实在。 我追问:“你就没有问一句有关那个叫小水仙的妓女的事?” 牛顿道:“没有——为什么我要问?别说我那时伤心欲绝,就 算不,我也没有必要问,我又不是去嫖妓!”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,我又问:“你和那个淫媒,以后再没有联 络?” 牛顿不耐烦了,大声回答:“没有!” 我闷哼了一声:“牛顿先生,要解开三十年前的谜团,就难免要 翻三十年的前的旧帐。” 牛顿道:“我认为快些找到阿佳,还重要得多!” 我不客气地斥责他:“知道越多三十年前的事情的真相,就越 容易找到她!” 牛顿无话可说,很委曲地道:“我已经尽量合作了——那是我 最不愿提起,想也不再去想的往事,可是却对你说了!” 我苦笑:“这段往事,对你有好处。” 牛顿的声音变得很尖:“好处?” 我道:“是的,阿佳生前向你隐瞒了她当妓女的事实。现在,如 果她突然出在你面前,要对你不利,你可以挑出这个事实来,那至 少可以为你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,使事情有转机。” 我很为牛顿设想,可是他却道:“不!我绝不会去揭穿她,就算 她自己告诉我,我也会斥她胡说,她在我心中,永远是纯洁的女 神。” 中止了和牛顿的通话后,我望向白素:“我总觉得那淫媒的那 句话,一定有关键性的作用。” 白素道:“正如牛顿所说,小水仙是一个很普通的妓女名字。” 我道:“设想一下,原本有一个叫小水仙的妓女,后来,这个妓 不在了,又来了一新的女亥,投身淫业,淫媒又叫她小水仙。有什 么原因使淫媒这样做?” 白素道:“何必问我,你已有了设想。” 我道:“是,我的推断是,这个新来的女孩,在某些方面,和原来 的妓女小水仙,有颇多相似之处,所以才叫她小水仙。不然,什么 名字都可以用,何必因袭前人的名字呢?” 白素道:“有理,可是你认为相似之处是什么?” 我应声道:“当然是容貌。” 白素望着我,不出声。我在说了一句之后,也不出声,只是伸 手在脸上抹了一下,为我自己想到的“大胆假设”壮胆。 过了一会,白素才道:“你究竟想说什么?” 我道:“其实你也猜到了,我的推测是,那个旧的小水仙就是玫 玲。” 白素道:“我是知道你想到这了一点,也知道你如此想的根据, 只是有一点:玫玲和阿佳相似。” 我承认:“是的,人和人之间容貌相似的虽然多,可是要像到叫 人分不清谁是谁的程度,除了双生子之外,机会并不是大多,而是 三个人都相似的机会更少。所以,可以把玫玲代入旧小水仙的位 置。” 白素吸了一口气:“别忘记两个小水仙用了同一个名字,是由 于容貌相似的这一点,也只不过是出于你的假设。更有可能是两 个人根本不像,只是淫媒觉得这个名字得响亮,可以吸引客人。” 我承认白素的说法有理。 九、淫媒 我道:“所以,最基本的,就是先弄清楚这一点。” 白素又是可叹,又是可笑:“你以为还会有人记得三十年前花 街柳巷的事?” 我道:“只要当时的人还活着,我说就有人会记得,七八十年前 的风月韵事,还老是有人拿出来津津乐道。” 白素道:“好,我问你,证实了之后,又怎么样?” 我道:“这就可以进一步证明玫玲和旧小水仙同是一个人。” 白素又道:“那又怎么样?” 我一扬手:,‘我们不是在研究阿佳和玫玲之间的相同之处么, 现找到了两点:一,她们容貌相似;二,她们都是德国人,如果我的 推测属实,那么,又多了两点:三,她们都当过妓女;四,她们都用过 一个名字。” 白素再问:“那又怎么样?” 我笑道:“你这叫打破沙锅问到底,我也不知道再下去会怎样, 但是发掘到的事实资料渐渐增加,就总会有水落石出之日。” 白素道:“理论上是如此。” 我又道:“假如玫玲女士是旧的小水仙,也可以解决一些疑 团。” 白素“嗯”了一声:“是,例如她何以不是附近的人,却跑到小地 方的医院去待产。” 我道:“再例如何以孩子的父亲一直没有出现。” 白素道:“又例如,孩子的父亲是其貌不扬的亚洲人——我没 有歧视之意,但事实上,金发美丽的德国女于,喜欢亚洲人的事例 并不多,我们曾假设那亚洲人有显赫的身份,不过是以嫖客的身 分,和她相识的。” 看来,白素已逐渐同意了我的假设,那使我很高兴,。可是我 又立即道:“不对,妓女绝少怀孕,她们视怀孕为瘟疫。” 白素道:“一切假设都需要证实,不然,就算假设到有了结论, 也仍是假设。” 我道:“对,去证实。” 我再联络小郭,仍然是留言,我找小郭一个得力助手,这助手 也帮我处理过一些事。他道:“郭先生走得匆忙,他什么也没有交 待。” 我道:“我有一件事要找你帮忙,我要找一个人,这个人号称花 街之虎,是德国汉堡花街上著名的淫媒。” 那助手道:“有这样的资料,找人太容易了。” 我道:“不容易,因为资料是三十年之前的。” 那助手“啊”了一声,我道:“请你转托德国的贵同行进行,若找 不到这个叫鲁鲁的淫媒本人——他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,若以前 和他有关系的人也可以,例如他的手下,他旗下的妓女、熟知淫业 的警方人士等等,总之,以他为中心,一切的人都行。有了消息,立 刻通知我。” 那助手一一答应,只提出了一个要求:“这花街之虎是何模样 的,可不可以提供一些资料?” 我道:“可以,我去问一个三十年前曾见过他的人,然后立刻告 诉你。” 我要问的那个人,自然是牛顿。 牛顿一听我又要问鲁鲁的事,大是不耐烦(他不知道我正在搜 寻阿佳和玫玲之间的共通点),他道:“你怎么对一个淫媒这样有兴 趣?” 我不理他:“告诉我,他的样子是怎样的?” 牛顿道:“他高和我差不多,容貌猥琐如鼠,小眼扁鼻厚唇 ——” 我大奇:“是亚洲人?” 牛顿道:“显然是,可是我并不知是哪一部分的亚洲人,他皮肤 黝黑,双手……的指节极大,说话时,一直喜欢拗手指,据说,曾经 是军官,很是凶狠。” 我道:“你见他的时候,他有多大年纪?” 牛顿道:“三十岁吧,或许还不到。” 这令我很意外:“那么年轻!” 牛顿“哼”了一声:“做淫媒,可不需要十年寒窗!” 这家伙的态度,竟如此恶劣,我也不客气:“我所做的一切,全 部和你有关,所以你要是给我脸色看,只怕有朝一日,你会跪在我 在前求我原谅你。” 牛顿发出了几下难明之极的声音,这才道歉:“对不起,我是 ……想起了阿佳的往事,心中就难过……冲撞了你,对不起。” 我愤然摔下了电话,随即把这些资料交给那助手。我向白素 道:“虽然过去了三十年,但那家伙也不过六十岁,一定可以记起当 年的事,说不定,他现在还在从事老本行。” 白素笑道:“卫斯理万里寻淫媒,这倒是很好的故事回目。” 我也笑:“把卫斯理换成白素,更耸入听闻。” 白素飨我以老大白眼,我哈哈大笑了起来。 到了第三天,那助手就来电话:“卫先生,你要我的那个人,是 淫业中的传奇人物,他以带了一批越南女进军淫业而起家,好勇斗 狠,武艺高强,枪法如神,机智非凡,很快就成了一霸,前几年才退 休,但仍然在幕后操纵,人面广,势力大,财力更是雄厚。英雄不问 出处,他已经是一个大亨了,要见他,只怕不易,他在汉堡,拥有豪 华住宅。” 我笑了起来:“若然德国警察总监想见他,他见还是不见?” 那助手一怔:“那自然又当别论。” 在那两天中,我早已把我在德国的关系,过滤了一遍,找出了 几个有用的帮手,我提到的总监是其中之一,他本是国际刑警十大 杰出于探之一,在我和国际刑警合作的几件事中,都曾和他合作 过,虽然他一直升官,并没有联络,但这种大事,他必然乐于相助。 我决定直接前往汉堡,到了之后,再和总监联络。那助手道: “我们在德国的联络人叫曼达,我会吩咐他来接待你。” 我道了谢,也知道了小郭仍然去如黄鹤,一点消息也没有。 三十小时之后,我已到达汉堡,在机场接我的,是一个金发小 子,年轻又机灵,一见我就用中国话大叫:“卫先生,你好,我是曼 达。” 机灵的人,总讨人喜欢,这曼达小子,显然化了不少功夫了解 我,所以和他谈话,也很是有趣,他首先道:“要找那花街之虎可不 容易,他不但架子大,而且防卫很严,住的地方,警卫森严,根本不 见人。” 我先说了警察总监的名字,然后道:“请他出面代邀,不知会不 会成功?” 小伙子以不可置信的神情望着我,忽然道:“能不能带我去,” 我照实道:“不能,我不想因为这种额外的要求而坏了事。” 小伙子大是失望,我也只好抱歉。 到了酒店,和总监联络,毕竟是旧日相识,半点问题也没有,他 道:“好,叫他来见你。” 我忙道:“也别欺人太甚,我去见他。” 总监想了一想,折衷道:“好,叫他派车来接你。” 事情进行得很快,当天下午,一辆大车子驶到酒店门口,三个 高大的美女跳下车来,我知道必有异样的排场,但也想不到会是这 样。 我在万众瞩目下上了车,三个美女坐我的对面,奉酒陪笑,殷 勤之至。 我看看她们,全都是绮年玉貌,在花街之虎手下办事,身分自 然高贵不到哪里去。红颜薄命,古今中外皆然,我也感叹不了那么 多了。 车行之际,我又想到在德国隐居的铁大将军,心想既然来了, 应该和他叙叙旧。 车行约一小时,驶进了一道又一道铁门,一共三道。道路平坦 宽敞,可以看到道路两旁,有不少牵着德国狼狗的警卫在巡逻。 我心想,这不算什么,我到过一个盗墓大王的豪宅,那外号叫 病毒的埃及人,训练猎豹来当警卫,比起狼狗来,气派自然大是不 同。 在道路尽头的建筑物,自然辉煌之至,进去之后,也不必细述 其富丽堂皇。出人意表的是,我被引进了一个小客厅中,那小客厅 的外面,是一片竹林,清幽无比。客厅中的家私陈列,也全是竹制 的、有几件用竹刻成的艺术品一望而知,是明代的作品,更见高雅, 但想起主人的身分,我不禁摇头。 就在我大摇其头间,一个身形矮小的老人,穿着绸衫,一望而 知是他的民族服饰,走了进来。 其人真是貌不惊人,但却也不能说他猥琐,一双小眼如豆,但 很是有神。 他一开口,更是声若洪钟,听起来,和三十年前的录音,并无不 同。 他先伸出手来,这手,牛顿看不出名堂,我一看,就知道他曾在 黑砂掌之类的功夫上,下过苦功。一和他握手,掌心其硬如铁,更 证明了这一点。我就道:“阁下的掌上功夫颇是了得,我认识一位 武艺前辈,外号雷动九天,毕生专研铁砂掌,成就惊人。” 鲁鲁立时改容:“那是……我见过他老人家一次,那一次…… 那一次……” 他说到这里,大是感慨:“那一次,若不是他手下留情,我早已 报销了,哪能活到现在。” 我笑道:“那必定是阁下大有门道,不然,雷老也不会爱才。” 对方受了恭维,更是高兴,叹道:“雷老一身武艺,也不免与世 长辞。” 我笑道:“人哪有不死的。” 他一面感叹,一面称是。 此人的谈吐,竟大是不俗,可称为双面性格之至。 这家伙眉眼甚精,也看出了我大感意外的神情,笑道:“卫先 生,我是在江湖上翻滚讨生活的,自然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,你 是我佩服的仁人君子,我自然不会无礼。” 我笑了起来:“太过誉了,你知道我?” 鲁鲁一场眉:“久闻大名——印支半岛上,有一位奇侠,算起 来,可以说是我的堂叔。不过由于我自己没有出息,所以不敢提他 的大名。” 本来,叫我对一个淫媒有好感,那是难以想像的事,可是越交 谈下去,我越觉得这个人另有一种豪气,这种豪气,别说是市并中 人,就算成了豪富大亨,也未会有,所以颇令我刮目相看。 他提及了印支半岛上的奇侠,我心中不禁一动,失声道:“青 龙?” 鲁鲁点头:“卫先生果然醒目。” 我望着他,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。青龙这个人很是神秘,来历 不明,有一说,说他是一国的皇族近支,因为不屑于权力斗争,所以 避世。 对这个说法,我也很相信,鲁鲁说青龙可以算是他的“堂叔”, 堂叔侄是一种很亲的血缘关系,那么,鲁鲁也是皇族的一员了。 鲁鲁望着我,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些什么,长叹一声:“辱没祖宗 的事,别再提了!” 一个皇族成员却一辈子在干淫业,自然辱没祖先之至。可是 我转念一想,若是他去建立功勋,视人命如草芥,踏着同胞的鲜血, 登上统治者的宝座,自然辉煌之至,但比较起来,何者道德,何者 不道德,似乎难以界定。 当然,我不会和他讨论这个问题,只是含糊过去,我道:“不远 万里而来,想请教一些三十年前的事。” 鲁鲁陡然震动了一下:“三十年前……我只要还记得,一定奉 告。” 他的这种反应,很是奇特,尤其是在震动之后,立即努力恢复 平静,更是令人起疑。我把我说的话,想了一遍,更可以肯定,必然 是“三十年前”这句话,引起了他的震动。 也由此可知,三十年前,必然有些不平凡的事发生过,令他印 象深刻。 我心念电转,但不动声息。 我道:“当年,曾有一个艺名‘小水仙’的女孩在你的旗下服 务。” 我留意观察只见他外表若无其事,但是左眼眼皮却不由自的 跳动了几下,若不是他先有震动,我留上了心,也不会觉察。 他道:“小水仙?这种名字的女孩,在我旗下,有过好几十个。” 我道:“总不会同时有两个吧!” 鲁鲁道:“通常都是走了一个,又来一个。” 我道:“那就好,我问的是其中两个,她们的本名,一个叫阿佳, 在阿佳之前的那叫什么?” 鲁鲁闭上眼睛,作思索状,可是他闭着眼睛时,眼皮仍在剧烈 跳动,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小小的地方出卖了他。 我敢肯定,他一定一下子就记起来了,可是等了一会,他却道: “三十年前的事,我记不得了,阿佳,我……真是记不得了。” 我早已料到他会那么说,所以把阿佳的照片取在手中,递向 他:“或许这些照片,可以有助你的记忆。” 他双眼盯着照片,刹那之间,目光中所流露的神情复杂之至。 我直接指出:“既然有青龙的这层关系在,我希望我们之间,坦 诚相对。” 鲁鲁没有特别的反应,只是盯着照片,好一会,他才道:“我记 起来了,不错,这是小水仙,她原来的名字是阿佳……后来,这女孩 不知所终,曾有一个豪客来找过她,却失望而去。” 那“豪客”自就是牛顿了。 我本来忽然好奇心起,想问他何以这样的女孩会甘心自愿的 去当妓女,但一转念间,也就明白那无非是为了一个钱字而已,老 套之至,何必追问。 而且,这时还有更重要的问题,我问的是:“在她来之前不久, 也有一个叫小水仙的?” 鲁鲁有点迟疑:“或许是……这名字很普遍,应该是有的吧!” 我道:“一定有,因为那豪客指名要找小水仙的时候,你曾问他 要找的是旧的小水仙,还是新的小水仙。” 鲁鲁笑了起来,他的笑容深处,隐藏着奸诈,不留心是看不出 来的。 他一面笑,一面拍着自己的头:“那多半是太久了,我无法记得 每一件事。” 我扬了扬眉,取出了玫玲的画像来:“或许,这可提醒你的记 忆。” 他定定地盯着画像看,眼皮跳动,我也不去催他,过了一会,他 才道:“是,我记起来了,这小水仙,方走不久,阿佳就来了。我初见 阿佳,还以为是小水仙,回来了,她们极相似,尤其是亚洲人看起 来,更分不清楚,就像欧美人分不清亚洲人一样,所以,我也就替她 取了小水仙这个名字。” 鲁鲁的话,听来天衣无缝,很是自然,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一点 破绽。 我疾声问:“那旧的小水仙到何处去了?你是知道她不会回来 了,便找人顶替她的名字?” 鲁鲁淡然一笑:“这些女孩子,来来去去,谁也不知道她们从哪 里来,到哪里去,不然,怎么叫江湖飘泊呢?就算名字相同,也不算 什么,在汉堡叫露露的妓女,没有一千,也有八百。” 我吸了一口气,知道要对付他不是易事,我尽量使自己语气平 和:“请你把有关旧小水仙的一切,详细告诉我。” 鲁鲁叫了起来:“这怎么可能?已是三十年前的事,而且,我根 本就不留意她们的生活。” 我道:“不,这一个有点特别,你一定对她有特别的印象。” 鲁鲁反问我:“例如——” 他越是这样吞吞吐吐,就越是使我感到其中必然有巨大的隐 秘在。 我叹了一声:“我想弄清楚一些事——这些事已过去了三十 年,就算在当年是十分重要,但现在你说出来,也不要紧!” 鲁鲁瞪了我半晌,才道:“你认为如此?” 我讶异:“难道不是如此?” 他突然的显得很是疲倦,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,忽然取过一只 竹筒来,打开,酒香四溢。对这种酒香,我绝不陌生,红绞最嗜这种 土酒,鲁鲁的故乡,离苗疆也不是大远,所以有着共通点。 他连喝了三口酒,我在这时说了一句他故乡的谚语:“随着时 间的逝去,世上再也没有重要的事。” 鲁鲁笑了一声,把竹筒递给我:“可惜时间过得太慢了!” 我一面喝酒,一面心中一动:“你是说,三十年还不够久,其中还 有些人和当年的事有关,故说不得?” 鲁鲁紧抿着嘴,不承认,也不否认。 我看他一副态度坚决的模样,就道:“你如果是不肯说,我只好 去找青龙了。” 鲁鲁忽然笑了起来,他虽然在笑,可是声音乾涩之至,一面笑, 一面还念念有辞:“青龙,青龙,他当然知道他自己做了什么!哈 哈!哈哈!” 他的态度怪异莫名,我一点也摸不着头脑,只好随便问:“他 ……青龙做了什么?” 鲁鲁道:“青龙一生,丰功伟绩,不知做过多少大事,他什么事 都做过了,好事坏事也分不清,你要找他,请吧!” 我说要去找青龙,本来是略有威胁之意在的,因为青龙神通广 大,谁都要买他的账。谁知道却引来了鲁鲁一阵牢骚,而且看来他 没有惧怕的意思,这不禁令我有点下不了台。 但这种尴尬的情形,也有一个好处——为了掩饰尴尬,一些平 时要考虑一下才说出来的话,这时就会冲口而出,说了再算。 我就在那样的情形下,大声道:“小水仙肚子里的孩子,是不是 你扯皮条的结果?” 我在这样说的时候,其实并不想到过这句话说了,会有什么结 果。我的用意,只是要打击一下鲁鲁的气焰而已。 却不料这句话一出口,原本坐着的鲁鲁,陡地跳了起来,势子 极猛,连他坐着的椅子,也一下子被带得向后跌了出去。 他跳了起来之后,看情形是要向我扑过来,我在那一刹,真想 翻身避开去,可是转念间,我知道在这种情形下,我不能示弱,所我 以仍然定定地坐着,而且冷冷地向他直望。 我和他本就相距不远,他一跳起身,身子向前倾,伸手已然可 以碰到我,但突然之间,他身子一挺,直直地站定,盯着我看。 我不知道这一句,刺痛了他什么,但是我却可以肯定,这句话 令他有这样的反应,其间必然还有我参不诱的原因在。 我说了一句:“好身手!” 我心中只是急速地在转念,该如何继续发挥无意中说的这一 句的效用。 十、替死鬼 鲁鲁站定之后,脸色难看之极,双眼的眼皮,跳动得很异样 ——这可能是他心中紧张的自然反应,连他自己都未必知道。 (后来,我告诉了他有这个自然反应,鲁鲁先是一愣,接着便破 口大骂,随即道:“难怪我和这帮人赌钱,从来没有赢过,原来我有 这个毛病!真他妈的,这帮人,算起来全是靠我拉扯大的好兄 弟!”) (会有这样戏剧性的后果,真是始料不及。) 他眼中渐渐有凶光闪动,很是可怕,我仍然冷冷地盯着他,他 这才道:“你知道了多少?” 我打蛇随棍上:“够多的了,不过还要在你的口中,证实一下。” 这时,我心中已膝陇也感到事情的关键所在了——关键在于 玫玲的男人,那婴儿的父亲。 玫玲曾说孩子的父亲是国王,看来,并不是信口胡说——即使 不是国王,也必然大有来头。 一个大有来头的人,嫖了玫玲,玫玲居然因此有了孕,这便是 令鲁鲁紧张的原因。 一想这一点,我心中更有把握了。 心中一有把握,自然也在神情上显露了出来,可是,鲁鲁接下 来所说的话,却又令我莫名其妙,瞠目结舌,全然不明所以。 他先是苦笑一下,然后道:“真是,三十年前的事,都有人来查 问。不过,我在这件事上,问心无愧,我没有做错什么。” 这几句,‘开场白”,已然听得我莫名其妙,这其间,又有什么“错 事”了,就算玫玲是他介绍给那个大有来头的人物,他是淫媒,那 也是理所当然之事,又有什么对与错。 我心知他必然有更多的话要说,所以仍然维持着冷冷的目光, 望定了他,一般来说,心虚的人,在这种眼光下,会更加心虚。 他说自己“没有做错什么”,这正是心中有鬼的人常说的话。 果然,他几次想避开我的目光,都未能成功,他焦躁起来:“不 是我的错!” 我冷然道:“说来听听。” 鲁鲁喘了几口气:“我早已警告过她不知多少次了,千万别玩 火,玩火一定焚身,千万别自以为是,可是她硬是不肯听,美丽的女 人愚蠢起来,无药可救,最无药可救之处,在于她以为她的美貌,在 任何情形之下,都可以帮她逢凶化吉。” 这一番话,我更是摸不着头脑,他口中的“她”,自然是指玫玲 而言。玫玲玩火?她在玩什么火?而且听来,像是玫玲玩了火,已 经焚身了,这又是怎么一回事? 霎时之间,我的思绪乱成一团,理不出一个头绪来。 鲁鲁苦笑:“她真是太天真了,没有领教过一些人的手段,哼, 杀了她,还不如捏死了一只蚂蚁,捏死了一只蚂蚁,还会双手合什 么呢!” 他的故国,佛教是国教,所以鲁鲁说到此处,双手自然合什。 当时,我所想以的是:啊,玫玲被人杀死了,她下落不明,是因 为被杀了,并非失踪。我接着又想到的是:玫玲若是被杀了,那么 孩子呢?那孩子失去了母亲,流落何方? 我正在想着,鲁鲁继续往下说,这次,他先捏尖了喉咙,学着女 人的声音道:“‘不会的,他绝不会,也不敢杀我,因为我已怀了他的 孩子!’呸!呸!笨女人,你肚里的孩子,是婊子的儿子,那更是你 必死的原因。我已警告了你十次以上,你不听,自遭恶果,你安息 吧!” 鲁鲁由于情绪激动,这一段话,像是他在对玫玲说的。最后, 他又补充了一句:“你拿孩子去威胁他,那是自我死路,自求速死。 孩子,哼能见天日才怪!” 我一面听,一面心念电转,尽快地分析着。 玫玲死了,那是没有疑问的,杀死她的是“他”,这个“他”,就是 玫玲口中的皇帝,是大有来头的人物,她和“他”有了孩子,于是玫 玲一心以为那是自己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,以为“他”会顾惜孩子, 可是结果却惹来了杀身之祸。 这一切,都是从鲁鲁的说话中,整理出来的。 可是,不对头的是,听鲁鲁的话,那孩子像是根本没有出世的 机会,玫玲还在怀孕时期,就已遭到了杀身之祸。 那怎么会呢?玫玲不但生下了孩子,而且,这孩子是阿佳的托 身,一出生就有前世的记忆,会说话,以后,又有人在柏林见过他们 母子,那也绝不会是假的,怎么会这样的呢? 这时,鲁鲁说完一番话之后,对着竹筒,大口地喝着酒,我则在 思索着何以会有这种想不通的情形。 一时之间,静了下来,只有鲁鲁吞酒的声音。我正想开口发 问,可是陡然之际,脑中灵光一闪,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! 在那一刹间,我是真正地被我所想到的意念震动,剧烈无比的 震动,我一下子跳了起来,和刚才鲁鲁的情形一样,也把竹椅翻在 地上。 鲁鲁抬头向我望来,我疾声问:“他自己下手杀了玫玲?” 一时之间,我想到的,令得事情变得复杂之至,我不知有多少 个问题要问,但是第一个问题,我却问了这个,因为唯有这个问题, 有了肯定的答案,我的设想,才能成立。 鲁鲁斜眼看着我,神情颇是不屑,像是我何以会问这样幼稚的 问题来。 他“哼”地一声冷笑:“自己下手?他何必自己下手,大内高手 之中,什么样的奇才异能之士都有,有杀人的专才。区区不才,当 年也曾是其中之一,不过像我这种人,本领只能算是末等。青龙够 神通广大了吧,当年也差点被当作争权的对象,而遭了毒手,他能 死里逃生,算是一个奇迹,要不然,他怎会心灰意冷,宁愿浪迹江 湖,也不要王位的荣华富贵。” 我问的那个问题,目的只是想肯定杀玫玲的,是另有其人,而 不是想知是否孩子的父亲亲自下手。 鲁鲁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,难得的是,他还说了许多资料出 来。 我吸了一口气,再问:“有关小水仙的资料,是你提供给杀手的 吧。” 鲁鲁眼皮大跳,他虽然没有开口,但我知道已经给我一下于说 中了。 过了一会,他才苦笑道:“我能不提供吗?我还要命不要?” 我一字一顿:“小水仙怀孕了,那男人是皇帝?国王?” 鲁鲁狠狠地道:“那笨女人不是很清楚,叫是叫亲王,但其实一 样,反正是一国之君就是。” 我长叹一声,用力一拳,打在竹几上,发出了一下很是古怪的 声音,我叫道:“杀错人了!” 鲁鲁望着我,一时之间,他不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。 我自然要向他TA6A,可是一时之间,我也不知从何说起,因为 事情实在太复杂了。 我要先行整理一下,才能说出来。 事情的开始,实在是和牛顿涧佳二人,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, 但后来竟然形成两人之间的大惨剧,真是无辜之极,冤枉之至。 事情一开始,只不过是一个地位显赫的亚洲小国的国君。嫖 了一个妓女而已。这种小国,在国际政治舞台上,虽然没有什么地 位,但由于落后闭塞,所以国君,就可以为所欲为,宛如生活在古 代,和现代文明大大脱节。 这个妓女,不知怎地,知道了这个嫖客的独特身分——多半是 鲁鲁特意吩咐的,于是,这个叫玫玲的蠢女人就异想天开,心想,若 是能和皇帝生一个孩子,自己岂不是当不上皇后,也可以弄一个妃 子当当吗,所以,她便刻意使自己受孕,果然成功了。 一旦有了孕,她就以为奇货可居了。当然,鲁鲁看出她的愚 行,必遭杀身之祸,但一再劝阻无效,后来果然有大内高手,杀人专 家出来杀入。 杀手向鲁鲁拿资料,那时玫玲已经离开,倒霉的阿佳顶替了小 水仙的名字在当妓女,两人容貌相似,于是,阿佳被当作了目标,遭 盯上了。 我想阿佳被杀手盯上,已不止一天两天,但阿佳却一直不知道 死神已在她的头上打转,正找寻着下手的机会。 一直到了阿佳赴牛顿之约,到了科西嘉岛上的庄院,那是最好 的下手地方,于是,杀人专家出手,小水仙(阿佳)人头落地,进了枉 死城。 另一个小水仙(玫玲)却早躲到了一个小镇上,而且在镇上的 医院里,把孩子生了下来。 阴差阳错的是,阿佳冤死的灵魂,竟然进入了孩子的身体。 真是够复杂的了——虽然后来事情的发展,还是有更复杂的 地方。 我喘了一口气,重复道:“那杀手,杀错了人!” 一时之间,鲁鲁像看着一头怪物一样地看着我,一面摇头:“不 会,怎么会?那是最好的杀手,从来也未曾失手,他有超过三百种 神不知鬼不党的杀人方法,是杀人的机器!” 虽然我还有许多疑问,简直乱成一片,但是一听得这样说,我 心中陡然一动,立即问:“他能不能使人在霎时之间人头落地?” 鲁鲁答得极快:“当然能——” 他说这三个字后,陡然停了下来,望着我。我道:“不管内容多 么骇人听闻,请说,请详细说。” 因为那是事情最重要的关键,这个关键一弄清楚,我的许多假 设就都可以成立,整件事也可以从迷雾中走出来了。 所以,我实在需要知道事实的真相,以致不惜用了两个“请” 字。 鲁鲁吞了一口口水:“这飞刀斩人头是他拿手好戏,他有一柄 锋利无比的弯刀,连着一根细链子,那链子是用一种蜘蛛丝搓成 的,又细又韧,收发之间,一点声音也没有。他经过多年苦练,一下 子把刀发出去,电光火石之间,就能把两丈外的人头割下来,死了 的人,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。” 我听到这里,不由自主,闭上了眼睛,——牛顿所说的三十年 前发生的事,全是真的。 那杀手显然早已盯上了阿佳,在等待下手的机会,他先在电话 中做了手脚,截听了打出去的电话,故意制造混乱,然后一下子发 出飞刀,阿佳就在刹那之间,人头落地了。 阿佳真是死了还不知是怎么死的。杀手躲在暗处,无声无息 地杀了人,阿佳只知道自己死得冤枉之至,她做了玫玲的替死鬼, 一个本来和她绝不相干的人的替死鬼。 鲁鲁还在详细他说:“杀手的这门绝技,不知杀过多少人,根本 防不胜防,你想想,他来向我拿小水仙的资料,我敢不给吗,我可 不想不知什么时候脑袋离开身体,飞了开去,变成了无头怪尸。” 我叹了一声,这种阴错阳差的事,现在来怪任何人都没有用 了,说是巧合,自然是巧合,不幸之极的巧合。 鲁鲁连在道:“他说,他这个绝技来自中国,要是在弯刀上加一 个钩子,一下子把人头割下来之后,还能把人头钩走,那就是中国 历史上著名的‘血滴子’。不过加了一个钩子之后,由于重量和形 状的改变,要练成得心应手,便困难十倍,而且钩了死人的人头来, 他也没有用处,所以他才没有去练。” 我忙作了一个手势:“够了!够了,够详细了!” 鲁鲁停了下来,过一会才问我:“你说杀错了人,是什么意思? 他失手了?”